舞陽公園位於朱雀門的西北面,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公園。但因為周圍有好幾個居民區，平時來公園散步的人也不少。

時近正午，在公園裏乘涼的人陸陸續續回家吃午飯，葉蓁蓁站在一顆大樹下，心情有些激蕩。

她終於找到了。

這個公園和她畫上的公園幾乎一模一樣，就連街對面那家小超市的廣告牌擺在哪個位置,都沒有分毫出入。

左易也發現了這點，他收起手裏的畫看了葉蓁蓁一眼。她一定是對這裏非常熟悉，才能畫出這樣的準確度。

超市裏走出了一個中年婦女,在廣告牌上寫著什麽，回過頭來時看見了站在樹下的葉蓁蓁，手裏的粉筆直接掉在了地上。

左易的眉頭動力動,帶著葉蓁蓁走了上去。女人看著迎面走來的葉蓁蓁,臉上閃過幾抹覆雜的神色,她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,對葉蓁蓁問道：“佳佳，你回來了？你這幾個月都跑到哪去了？電話也不帶，不知道我很擔心嗎？”

葉蓁蓁微微皺了皺眉，對女人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
女人楞了一下，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蓁蓁：“佳佳你在說什麽？我是媽媽啊。”

媽媽這兩個字把葉蓁蓁震得不輕，這個人是她的媽媽？可是為什麽她覺得這麽別扭？

“你好，我是警察。”左易站了出來，對著女人笑了笑，“請問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“我、我叫李素。”似乎對左易的身份很意外，李素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。

“你是李佳佳的母親？”

“是的……”

“我們可以進去聊聊嗎？”

“好、好的。”

李素把他們請進了超市內——雖說是超市，但面積比路邊的那些小店大不了多少，左易用了五分鐘把這個跌宕起伏的故事概括了一下，女人聽完以後，面色已經蒼白得猶如一張白紙：“你是說，葉家的人找到佳佳假扮葉蓁蓁，但他們趕到的時候，葉蓁蓁已經死了？”

“沒錯。”左易留意著她的表情，問道，“雖然有點冒昧，不過我還是得問一下，李佳佳是你的親生女兒嗎？”

李素緊抿著嘴唇，搖了搖頭：“不是，佳佳是我領養的。”

這個答案似乎在左易的意料中，他點了點頭，問道：“可以帶我們去家裏看一下嗎？也許她能想起點什麽。”

“好……”李素說完站起身來，目光又落在了葉蓁蓁的身上，“佳佳，你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嗎？”

葉蓁蓁看著她，搖了搖頭。

李素沒再說什麽，關了店門就帶著左易和葉蓁蓁朝家走去。李素的家在一個普通的居民小區，離超市只有五分鐘左右的腳程。小區裏的房子都比較老舊，最高的一曾也不過7層，李素帶他們上了六樓，打開了左邊的一道鐵門。

“家裏比較簡陋，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。”李素回頭看了一眼葉蓁蓁，指了指客廳左邊的一個房間，“這就是你的房間。”

葉蓁蓁應了一聲，往臥室走了過去。這套房子雖然上了年紀，但還是簡單地裝修過，特別是李佳佳的房間，這種全粉紅色的風格瞬間讓她想起了葉家大宅裏的那間臥室。

左易在客廳裏詢問著李素一些相關情況，葉蓁蓁拉開抽屜，在裏面找到了一張身份證。

李佳佳，生於1993年1月5日。

她的眸光動了動，和葉蓁蓁的出生日期是一樣的。

照片看上去像是幾年前照的，但是和現在的自己差不了多少，她把身份證收進了包裏，又看向了抽屜裏的素描。

抽屜裏收著很多副素描，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一起，面上的一張畫的就是小豆豆。葉蓁蓁拿出來看了看，和自己夢裏的那副差不多，不過背景確實是明海公園而不是舞陽公園。

看來跟左警官猜測得一樣，她的記憶出現了混亂，導致把這兩個公園記岔了。

左易詢問完了李素，正想進屋看看葉蓁蓁，就收到了李信然傳來的簡訊，上面寫明了李佳佳的出生年月還有家庭住址，和自己這邊的信息完全吻合。

他朝屋裏看了一眼，對葉蓁蓁道：“今晚就在這裏留宿，我下午要走訪一下附近的居民，明天一早返回D市。”

“好。”葉蓁蓁點了點頭，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李素，對左易道，“我跟你一起出去吧。”

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李素，雖然說這個人是自己的養母，可是對現在的她來說，她還不如左易來得親近。

左易沒有反對，他跟李素交代了幾句，就帶著葉蓁蓁走了出去。兩人就在樓下的一家小炒店吃了頓午飯，那個老板似乎是認識葉蓁蓁，一直嚷嚷著說她好幾個月不見人影，原來是去交男朋友了。

葉蓁蓁和左易飛快地解決完了這頓午飯，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。左易說要去走訪居民，葉蓁蓁無事可做，她在巷子口徘徊了一陣，就見李素走了過來。

李素也看得出來她的拘謹，她把門鑰匙交給葉蓁蓁，說自己要去守著超市，讓她先回家呆著。葉蓁蓁道了聲謝，又原路返回了李素的家。

李素看著她離開的背影，在原地站了好久，才轉身往超市走去。

葉蓁蓁到家以後，就像原來剛到葉家一樣，開始到處探險。她在衣櫃裏東翻西翻，不僅翻出一本相冊，還翻出來了那份和葉康平簽的協議書。

她看了看下面的落款，果然還是簽的李狗蛋。她抽了抽嘴角，把協議書也收進了包裏，就打開相冊翻了起來。

左易在公園附近溜達了一圈，看見李素又回來重新打開了超市門，眸色不禁沈了沈，

根據她剛才的供述，李佳佳在四個月前因為一些生活瑣事和她鬧了一點矛盾，結果第二天就離家出走了。她原本以為李佳佳過不了幾天就會回來，沒想到過了四個月，她竟然還是沒有一點消息。

女兒離家出走四個月音訊全無，她竟然還不報警，就算不是親生的，也說不過去。還有關於兩人鬧矛盾的原因，他也覺得不是她口中的生活瑣事那麽簡單。

李素應該還隱瞞了些什麽。

他的目光在附近轉了轉，又返回了剛才吃飯的那家小炒店。那個老板似乎和李佳佳很熟，只是剛才看葉蓁蓁姑娘家臉皮薄，便沒有在這多做停留。

老板見左易去而覆返，以為是他忘了什麽東西在這裏，結果對方刷的一下掏出了一張警員證。老板呆了兩秒，然後驚訝地張大了嘴，朝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：“花妹兒快來看，佳佳找了個警察當男朋友啊！”

這下就連左易都有些繃不住了，廚房裏一下湧出來了好幾個人，都跟看國寶一樣看著他。

左易輕咳了一聲，無視了周圍好奇的目光：“你對李佳佳的事了解嗎？”

“了解啊，她和她媽剛來搬來的時候，才這麽點點大，一轉眼就成大姑娘了。”老板說到這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然後恍然大悟，“你是想多了解一些佳佳的事好哄她開心嗎？”

“是啊。”左易笑著點了點頭，“所以你說得越詳細越好。”

老板一下子就來了勁，這個時候店裏的客人已經不多了，他直接搬了兩張小板凳，擺在門口和左易聊起天來。

“佳佳小的時候可機靈了，雖然不愛笑也不愛說話，可是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名，我家那個兒子簡直不能比。”他說到這裏，又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，“可惜六年前她發生了一起車禍，把腦子撞壞了，不僅忘記了好多以前的事，學習成績也大不如前了。”

左易的眸子飛快地動了動，他凝神看著老板，就連老板都不由自主地跟著緊張了起來：“你還記得那起事故的情景嗎？”

老板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我也不是很清楚，都是第二天聽李素提起，才知道佳佳車禍進了醫院。我們這是一個老小區，附近也沒有監控錄像，就讓那個撞了人的混蛋逃了。”

左易沈默了一下，問道：“除了李素，還有其他的目擊證人嗎？”

老板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：“你這麽一問我才覺得，好像大家都是聽李素說的，而且發生了這種事，她也沒有報警。”

左易微微抿了抿嘴角，又道：“李佳佳和李素的關系好嗎？”

“看上去挺好的，你也知道佳佳是單親家庭，家長通常會更疼愛一些。”老板說到這裏，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麽，“哦對了！不過聽說佳佳不是親生的，是李素領養的。”

“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。”一個圍著圍裙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裏走了出來，一邊擦手一邊道，“你看佳佳跟她長得一點都不像，她那副樣子怎麽可能生得出佳佳這麽標致的閨女。”

老板瞪了她一眼，對左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這是賤內，女人就是嘴碎了一點，不要見外不要見外。”

“我嘴碎？”女人一聽他這話就拔高了音量，“我說的哪裏錯了嗎？佳佳要是她的親閨女，她會不讓佳佳去讀大學？”

左易從旁邊又搬了個小凳子過來，對女人笑著道：“坐下慢慢說。”

女人被他的笑閃了一下，扭扭捏捏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：“你說佳佳雖然文化成績不好，但是可有畫畫天賦了，好不容易考上了美院，李素還不讓人去讀。”

“她那哪是不讓佳佳去讀，你也知道美院一年的學費有多貴，李素自己也說了是家庭條件不允許。”老板連忙在一旁打圓場。

不過女人顯然不吃這一套，她哼了一聲，譏諷道：“喲，還當老娘不知道哇，你別看她那個超市小，可是地段好啊，生意絕對不比我們差，她一年賺的錢連美院的學費都付不起？打死老娘都不信。”

左易聽到這裏，問道：“是哪個美院？”

“就是A市那個哇，還是重點院校呢。”

左易的眸光閃了閃，也許，李素只是不想讓她去A市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謝謝 Jerair 小天使扔的一個地雷，摸摸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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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君不幸中招，各種難受死了qw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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